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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摘什么

【阿西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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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6:3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插入书签
10.
  距露西亚他们所说,我的伤势严重得几乎要醒不过来了。
  我自己在被母体触手穿过身体,勉强砍断它保存样本后就几乎失去了全部意识。
  接下来的事情,昏迷中在地面辗转很久、伤势不断恶化、在保育区感染新型疫病、好不容易上运输机回到空中花园……这些事都是露西亚他们告诉我的。
  事实上由于极其严重的伤势和未知性极强的病情,我一回到空中花园就被紧急送往特护病房,在里面待了不少时间才勉强能睁开眼睛。
  疫病受并发症影响越发严重,我一天内大半时间都在昏睡,自然也被禁止了探望。
  直到几个月后,病情快要好全了,才被允许探望。
  嗯,我还有一场约定。
  ——意识昏沉间,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一片白光中,那个我偷偷想了很久很久的人走进来,坐在身侧。
  ……一如年幼时某一天的深夜,半梦半醒间望见他用从来不会显露出来的温柔动作关掉我等他回家的那盏夜灯。
  弯起眼睛想笑,眼泪却从眼角滑落。那滴水带着灼烫的温度,烧得我眼圈一片通红。
  张开嘴,叫他:“——哥哥。”
  这个被我这样称呼的人,有一双冷冽的黑色眼睛,他会倾身过来,回应我:“嗯。”
  我叫“哥哥”,他就会应“嗯”。
  昨日如此,今日如是,明日亦然。
  阿西莫夫。——哥哥。
  你怎么才来啊?
  我满心委屈,想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我在学校门口等了那么久,其他人都被家长接回家了,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从天亮站到天黑,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为什么不来接我回家。
  但我知道,在那方遥远而恢宏的建筑中,我的哥哥时刻在与猩红噩梦赛跑,他在故土影影绰绰的投影里编写未来之路,重铸人类之光;
  也知道在天光再一次亮起前,他总会挂着黑眼圈赶过来带我回家。
  这个别扭的哥哥总是表情很不好地分析学校制度的不合理,也很少牵我的手,还说下次要随便找个手底下的技师来接我。
  可这次,下次,下下次……他从未失约。
  现在,他又按照约定,站在我面前。
  阿西莫夫穿着厚重的隔离服,面容被呼出的白气模糊,只剩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世界滚烫而寂静无声,我只能看清一个他和一个映在他眼里的小小的我。
  用嘶哑的声音同他说第二句话:“……你是不是长高了。”
  “……?”
  阿西莫夫皱眉:“……人类在我这个年龄段,绝大多数身高已经完全定型。”
  他伸手想搭上我的额头,一抬手反应过来身上穿着厚重的隔离服,又有点不爽地放下手:“烧糊涂了?”
  我仍是笑。
  想和你说“好久不见”,但不愿意你再一次露出那个隐隐被刺痛的复杂神情。
  只好像以前一样说些孩子气的话,惹你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鲜活气来,好让我抓住那些你投下来的沉默注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好像只是一直一直看着你,那些在沉寂夜里无声的眼神就这么烙印进心里。
  妄念,大概就是这么滋生的吧。
  “咦,你的黑眼圈又重了,重了好多。”
  “……托你的福。”
  他指的是我差不多拿命换来的样本。
  他盯着我看,大概是觉得瘫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我很没出息,眼底浮出压不下的怒气和讽刺。
  “我应该没在报告上写‘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吧。为了实验成功率低于30%的样本赔上一个精英小队指挥官的性命,空中花园的人手原来已经这么丰裕了吗?”
  “只有1%也好,总得有人去试。”
  他蹙眉,无言地转过头。
  我知道他的意思,样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换做他自己也会为了那1%的珍贵数据铤而走险;但因为是我,他就格外气我不知道保护自己。
  弯着眼睛去勾他的手:“好啦……不要生气。”
  阿西莫夫挑眉,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蠢话”的表情,但看到我烧得无力还要去牵他的有些抖的指尖,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只好别扭地反抓住我的手。
  隔着厚厚的隔离服,他一根根摸索过嶙峋的指骨,像是确认了面前人真切地存在着,终于用力握紧我的手掌。
  掌心相贴,指尖勾缠在一起,居然是有些抖的。
  我去看他的眼睛,他却不许我看,闭上眼睛,把里面汹涌的情绪挡得严严实实。
  我后知后觉。
  他在后怕。
  “……”
  我努力攥他的手指:“……阿西莫夫。”
  “嗯。”
  “我在这里。”
  “……嗯。”
  “你记得我说的,见面了要告诉你的事情吗?”
  阿西莫夫看向我,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一点:“……记得。要告诉我什么?”
  “不告诉你。”
  “?”
  我笑着晃了晃他的手指。
  “现在告诉你不够郑重啊,等我好起来吧?”
  阿西莫夫抿唇:“还要等吗?”
  “还是要一点仪式感的吧。”我点头,忍不住感慨,“说真的,阿西莫夫,你要藏住什么东西的样子真的很蹩脚。”
  阿西莫夫不悦地皱起眉:“什么意思。”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我的意识逐渐沉下去,只感觉到他一直没有放开我的手。
  黑沉间,好像有人拨开我濡湿的额发。
  指尖探了我额头的温度,被我渡过去灼热的温度。它停留半刻,后来被什么鲜明的触感替代了,极轻地在我额间一贴。
  那是一个趁我昏昏沉沉神智不清时的吻。
  被病痛囚困的意识在黑暗中下沉,迷迷糊糊地想,真是的,就算我快要好了,也不要随便把隔离面罩脱掉啊。
  ……这一次,我不会再当做无事发生,自己一个人藏起来。等我好起来,就找你算账。
  你给我等着,阿西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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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6:3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插入书签
11.
  “指挥官——”
  “——恭喜出院!”
  话音一落,露西亚和丽芙齐齐鼓掌。
  露西亚一边鼓掌一边不解地看向里:“里,你怎么不拍?”
  里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冷静道:“我看指挥官似乎并不想在这里听我们鼓掌。”
  我干咳两声,摇头:“没没没,虽然很急,但听完你们鼓掌的时间还是有的。”
  丽芙温柔地笑起来:“没关系的指挥官,想去哪里就去吧,晚上回来我们再庆祝你出院,好吗?”
  “丽芙……”我投去感动的目光,人已经到了门口,“我会早点回来的!”
  身后,露西亚茫然极了:“指挥官——你去哪里?她去哪里?”
  里语调平平:“这还用说吗。”
  丽芙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指挥官去找阿西莫夫吧,我猜。”
  
  阳光下,法奥斯军事学院的校徽巍然屹立,熠熠生辉。
  阿西莫夫走在我身旁,确认我的状态:“这么快就来找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因为有非常重要的、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事情。”
  “……”
  阿西莫夫叹了口气。
  他无奈地勾了嘴角:“说吧,我在听。”
  “阿西莫夫,我入学法奥斯那天,你还记得吗?”
  “记得。”
  提及往事,阿西莫夫的表情臭了几个度。
  我要离开他的意思太明显,阿西莫夫顺着我的意放我走,自然不会出席我的开学典礼。
  显然他仍旧对于没能亲眼见证我的人生大事耿耿于怀——不过就算我问他他也大概率不会承认就是了。
  “我入学那天,站在这里,面对校徽,许下了两个愿望。”
  阿西莫夫不暇思索:“战胜帕弥什,收复地球。”
  我转身看他:“嗯,这是第一个。”
  在阳光下眯起眼睛。
  很久以前的某一天,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伸手所触的都是希冀。
  在那之中,有一个人的身影看上去分外孤独。
  不,她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只是离别得太突然而很多话都没能说也不愿说,此刻站在法奥斯军事学校的门口,看着周围欢笑的新生和家眷,让她不由自主很想她的哥哥。
  她很不安,也很憧憬,刚刚做了一个大胆而真切渴望的决定,站在无数前辈战过的地方,想着两片遥远的故土,虔诚地许下愿望。
  一个是不懈追寻的终生目标,而另一个——是出自私心的长久妄想。
  “我的第二个愿望。”
  踌躇过,惶惑过,痛苦过……可只要望进那双黑色的眼睛,就会想到第一次往前走去,牵住他的手时的心情。
  小小的带着暖意的手,牵住骨节分明清晰的有点冷的手。
  从32℃到35℃,要花多长的时间?
  “希望自己能成长得更快些,早点成为独当一面的指挥官,和你站在同一高度,能够为你分担肩上的重担,成为能让你依靠的人。”
  “到了那时,再正式地告诉你——”
  我弯起眼睛,笑了。
  “阿西莫夫。”
  这个词意味着一些触碰和不同的体温,意味着回家的夜灯和隐喻的故乡,意味着数十年的沉默,从未出口的妄想。
  这是个脾气不那么好的哥哥,他的脸总是很臭,看人时眼睛总显得冷,睡不够了耐心无限趋近于零,一点都不适合养小孩。
  可他陪我长大,想要尽他所能护我一辈子平安快乐,明明为我做了许多事,却从来不承认;
  他臭着脸纵容我蹦进他怀里,醉酒后意识模糊地摩挲我的耳垂又收回手,在路灯下压抑着吻我的欲望背我回家。
  妄求与爱意,于此无可救药拔地而起,一路生长壮大,遮天蔽日,寸草不生。
  将他的名字噙在唇齿间这许多年,说出口的时候会像一个吻吗?
  我转过身,向他靠近。
  一步步,从32℃走向35℃。
  跨越十余年3℃的温度差,攥住他的手指。
  “阿西莫夫。——哥哥。”
  “我爱你。”
  “不是对作为亲人的哥哥的仰慕,是——大胆的、贪心的……当我看见你,就想吻你。”
  不明源头,不清缘由,只是当我回过神来,已经追逐着你的目光,这样爱你爱了许多年。
  “……”
  黑发青年撇开眼睛,叹了口气。
  接着,他向我伸出手,像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见我那时,说:“过来。”
  彼年彼时,我走上前时没有犹豫;而此刻,从遥远的过去往后数的漫长岁月里,我从未做出第二种选择。
  一如从前,我触碰了他的掌心——被拉进一个怀抱里。
  越过3℃的温度差,抱住想了很久很久的人。
  阿西莫夫的语气听上去毫无波澜,怀抱却很紧。
  他冷哼:“我早就知道了。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
  我在他怀中失笑:“你也没藏得有多好好吗。堂堂科学理事会首席技官,喝醉了还拉着人不放呢。”
  阿西莫夫一顿。
  “……我就说该在科学理事会制定禁酒规章。”
  我偷笑:“还有,你偷偷亲我了,我知道。”
  “……”
  阿西莫夫耳根红了。
  他冷笑起来,试图扳回一局:“我还是比不过你——我们看电影那天,你亲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亲的哪里,还记得吗?”
  “……你醒着?!”
  “一直醒着。”
  看到我的表情,他很幼稚地偏头笑了。
  “……”
  我缓过劲来,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
  “我们走了好长的路啊。”我感慨。
  “绕了很多弯。”
  “但是最后还是抓住你了——”
  我扣紧阿西莫夫的手,细细感受他的体温,眉眼弯弯。
  阿西莫夫无奈极了,嘴角弧度很好看:“嗯,恭喜。”
  我第一次牵住阿西莫夫的手的时候,问他手的体温是多少。
  那时他告诉我是32℃到35℃。
  3℃的体温差,我一步步抽骨成熟,远远离开,又转头回来;而他始终沉默,在我回头的时候,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对我伸出手。
  至于为什么这么在意这3℃?
  啊,我想起来了。
  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前,我曾隔着青少年培育中心的玻璃窗,远远地看见他。
  那时是冬天,窗外落着雪,我呼出的白雾模糊了窗户,又被我伸手抹掉。
  黑发青年站在天地一线清晰间,那么好看却那么冷淡,从骨子里透出孤矜不可及。
  看得我那么难过,猜想他的手会不会很冷,有没有谁能牵起他的手?
  孩童不记事,很快将其抛之脑后。
  她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后,她长大了,会走进雪里,去签那个青年的手。
  早已注定的相遇,就此埋下红线。
  时节豁亮,时序更迭。
  而我无意间遇见他时想到的3℃,就这么浅慢而有力地,淋湿了我一生要往前走去的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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